Aisling瑾怀之

*第一人称记叙体
*夜雨声烦视角
*略微ooc



我叫夜雨声烦，如你所见是一张账号卡。我的主人是联盟最大的机会主义者黄少天。

我跟黄少天待在一起也有几个年头了。从多久开始的来着？好像是从他第一次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开始的吧。那时，他握住我的手微微浸出了汗，我面前的这个少年在网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瘦小，一头蓬松的黑发有些黯淡无光。但他明亮的眼睛和他的虎牙还是映入眼帘。

我当时想：这个人当我的主人，好像也不赖。

然后，他就被他的父亲揪着耳朵拎回去了。他的父亲是个威严的老头子，岁月在他的双鬓上留下了白痕。他那日抄起旁边的扫帚便不由分说地落在了黄少天身上。黄少天不哭也不闹，少见的安静地跪在老头子面前。他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身上更多的是一股书卷气，一看便知是出自书香门第。她那时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待老头子发完火回到房间后，才将地上的黄少天拉起来。她的眼眶有些泛红，但声音却是异常的平稳，她当时说“少天，答应妈妈，以后别再逃课了，好吗？”我记得黄少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当时老头子在打黄少天前便一把将我扔进垃圾桶。不是我说你们爷俩的事，干嘛把我还给扔了啊，委屈。我静静地躺在一团废纸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等到外面的世界逐渐归于平静，渐渐黑暗。不知是过了多久，我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黄少天偷偷摸摸地溜出来将我拾起，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将我放在他的外衣口袋里。他将我捏的很紧，将他的手上勒出了一道红印。他其实不必来找我的，但他还是来了。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可以告诉所以人，我的主人名叫黄少天。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他喜欢跟我说话，即便他知道我不知道回答。他有时的确挺吵的，但也总让人心疼。

后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他了，不管是在游戏中，还是账号卡中我的灵魂。那时我才明白，然后我长大了，长成了你的模样。

他长大了，长成了蓝雨的利刃；
我长大了，长成了夜雨声烦。





在与他相伴的十几年间，我只见过他三次落泪。





第一次是在他告诉父母他要当职业选手时。那时家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钟“滴答—滴答—”的响着，窗外的嘈杂都好像与他们隔绝。

老头子点燃了一根烟。

来家这么久，我从未见过老头子抽烟，就连几年前发现黄少天逃课打游戏时也不曾。烟雾将他包裹起来，让人有些看不真切。白色的尼古丁盘旋而上，窗外的霓虹更加朦胧。

我以为这事多半成不了了，但母亲却缓缓起身，拉住了黄少天的手说道，“孩子，你想好了吗？”黄少天当时毫不犹豫地说他想好了。他的母亲笑了一笑，朝老头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老头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头顶上的烟雾更浓密了些。“你别急着回答我。我先问你，《荣耀》对吧，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我和你爸可不会放任你不管。”他愣住了，应该也是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我已不太记得他当时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有一段话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另一个世界，是属于夜雨的世界。我自知我永不可能成为夜雨声烦，但我可以带领他闯下一片天地。我还不太明白《荣耀》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最好的青春用在《荣耀》上，但我知道它能带给我什么，不是万人景仰之位，而是友情和快乐，它能教会我什么是信任。我知道我很任性，我也知道一旦做了决定就回不了头。但我还是想请求你们的同意和原谅。”同意我走上这条你们并不看好的道路，原谅我这个任性的儿子。

那时，老头子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过身来。我发现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顶上的白发也显得格外刺眼。老头子叹了口气，拍了拍黄少天的肩，扯出了一丝笑容，“儿子，我会期待你的成功。”

我和黄少天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母亲在一旁宽慰地笑了笑，“孩子，我们的确不看好这条道路，但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你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可能障碍重重，但你一定要记住，你要超越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她缓缓走上前将黄少天搂进怀里，母亲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没完全散去，将黄少天包裹起来。母亲有多久没有再这么抱着他了，一月，两月？还是小半年？黄少天的肩膀有些颤抖。

虽然他背对着我，我也知道，他哭了。

在我的记忆中，他从不掉眼泪。他不怕疼不怕累，但在母亲的怀里，他永远是家里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母亲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天天，妈妈相信你。还有，并不是回不了头，你尽管去闯，但若有一日你累了倦了，转过身，我和你爸永远都在你身后。”

那一晚，黄少天泣不成声。

十载名兼利，人皆与命争。青春留不住，白发自然生。
夜雨滴乡思，秋风从别情。都门五十里，驰马逐鸡声。

当时我就想，如果能有一个人来好好保护他，就好了。




他第二次落泪是在魏琛不告而别的时候。

我明白魏琛在黄少天心中的分量，亦如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所以当魏老大输给了一个叫喻文州的小子时，我心里也是一万个不相信。那可是魏老大啊，是找到我和黄少天，看到我们潜能的魏老大啊，他怎么会输呢，他怎么会败呢，他可是要带着蓝雨走向巅峰的人啊。

但，他还是输了。三局皆败。

所有人都沉默了，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喻文州一人的声音响起，“多谢前辈指教。”魏老大倒是大方地笑了笑，回握住喻文州的手，“可以，小子。有前途！”我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以为魏老大看得很开，这一次的失败不过是荣耀前进道路上的跌倒，很快就能爬起来。但我错了。魏老大还是离开了。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请我们吃了顿饭，然后说他想抽根烟便独自离开了，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打火机，手中的烟在高温的火苗下迅速点燃，烟若薄丝般盘旋而上，让魏老大离去的时候渐渐模糊。在那之后，再见魏老大已是多年之后了。

黄少天当时红着眼眶推开了经理室的门，得到的不过是一张退役表，和那个洋洋洒洒的名字。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大大咧咧的魏老大就这么什么也不说地离开了。

训练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倚坐窗前，望着窗外的蓝雨大门，等待着那个熟悉的头顶盘旋烟雾的身影回来，厚着脸皮说他反悔了，但是，那里连几只鸟儿都不曾飞过。我被他放在窗沿上，看向如墨般的黑夜。“魏老大真的不回来了吗？”黄少天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原本的沉寂。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空气间的水汽也越聚越拢，传来阵阵凉气。墨绿色的叶片首先打上了水珠，湿润了周围的泥土，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水雾渐渐升腾，模糊了眼眶，黄少天的泪毫无防备地落下，滴在他的手背，晕染开来。

我难得见他流泪，上一次已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多想去抱抱他，告诉他“主人，过去了”，但是我做不到。那时，我几年的想法又浮现出来，“如果有一个人能来好好保护他就好了，那个人能做我能做的，更能做我不能做的”。

训练室的门被静静地推开了，月光渐渐将黑暗中的少年照亮，我不会看错，那个身影就是喻文州。他缓缓走过来，向黄少天递了一张纸，却被黄少天一把打掉了。

好吧，意料之中。

“少天……”
“喻文州你当我是朋友吗？”黄少天打断了喻文州的话，见喻文州愣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是”，“那你为什么要逼走魏老大！”空气又安静了，黄少天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我心里同样十分难受，我们不过都在找一个契机，宣泄沉寂已久的情感。“逼走他的不是我，是时间。”喻文州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将黄少天搂进怀里，任凭黄少天的泪水沾湿衣肩。

其实我明白，黄少天从未真正怪过他，道理他都明白，他只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当这两个年轻的生命碰撞在一起，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一天，我发现其实喻文州也挺好。




我天天看着他们，由对手变为战友，再成为可以半夜偷溜出去吃夜宵的挚友。看着喻文州从从前那个连回答记者问题都会不知所措的少年成长为了在他们受舆论压力和指责时，还能出面保护黄少天的蓝雨队长。

我发现我找到了，一个能保护黄少天的人，包容黄少天的人。我已陪伴了他十年，余下的一生，愿你能与他一同走过，一起去闻新鲜的春天，一起感受阳光洒落肩上的夏天，一起去看整个世界涂着金色的秋天和飘雪的冬天｛注1｝，牵手走过霜雪翻飞的时光，当作一生白首。




黄少天第三次流泪是在他退役的那一天。他亲自将我交到那个叫卢瀚文的孩子手中，其实我早就知道的，自己不能永远守护他陪伴他，但我一直以为这一天还离得很远。小卢红着眼眶，扯住黄少天的衣角声音颤抖地说，“黄少，经理答应过你的，你能带走夜雨的。我已经有流云了，没有关系的。还有，你能不走吗？我们都舍不得你。”小卢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魏老大走的那个晚上，黄少天的样子在小卢身上渐渐重叠，这个孩子就跟很多年前的黄少天一样。

黄少天握住我的手的有些颤抖，他可是一名职业选手啊，他的手怎么能抖呢。“夜雨声烦是蓝雨的剑圣，是《荣耀》的剑圣，但我不是。再将他带在身边就太自私了不是吗？”

不，不是的。大家都说什么斗神剑圣是赋予角色的，其实没有我们的主人，哪有站在《荣耀》巅峰的我们。没有你，哪来现在的我｛注2｝。你才是剑圣，你才是我的神坻。

黄少天终究是松开了手。我望着他离开了背影，还是哭了。主人，你不要我了吗？夜雨会乖的，夜雨会听话的，让我陪着你好吗？

他的背影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魏老大，渐行渐远。其实我也不太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哭了，陪伴了他这么久，我第一次竟看不透他了。他走得那样坚决，连头也不回，但我还是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深深的落寞。

我从未怪过他，因为他是我最好的主人。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黄少天的身边。小卢委托经理将我带还给黄少天，他说夜雨只有在黄少天前辈身边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黄少天再一次见到我时红了眼眶，当时喻文州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安慰他。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阳台，将他们的家中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色。那时我觉得，岁月静好。




他们二人都退役以后，喻文州常带着黄少天去旅行。沿着奈良的小道去拜访那些可爱的生灵，走在伦敦的街头温暖的牵着手，或者只是在广州的老城区内转转，找找曾经的记忆。黄少天每次都会带上我和他的宝贝电脑一起，在那些美丽的地方靠在喻文州怀里度过宁静的时光。

看着他们二人交扣的手，我都会有种隐隐的自豪感。我当年没看错人。

他们很幸福。我也很幸福。 在我心中，黄少天是全世界最好的主人！我们不是相对拯救，而是彼此拯救。是他成就了我，不是我成就了他。

我也感谢苍天，让我在万千人中遇见你。我看到了你，方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注3｝。





我叫夜雨声烦，如你所见，是一张账号卡。我的主人，是全世界最好的黄少天。



注1:节选自歌曲《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

注2:节选自歌曲《酒干倘卖无》，有改动。

注3:节选自纪伯伦经典散文诗选《我曾悲伤地爱过这个世界》